诱宦 第97节(3/4)

他能的，便是等待这个时机。

时机就飞腾在蹄之，前两日过雨，官还尚且泥泞。疾驰的蹄溅许多泥，沾污了背上莺的衣袍，像淡翠的江山里，遍布黄土。

“方大人！”后传来声，惊飞林鸟，“方大人、先歇歇吧，天不亮跑到现在，就是人受得了，也受不了啊！”

前一拉缰绳，蹄扬起，原地踱了几个圈。待彻底停了，方文濡栓绳，揩一把额上的汗，走到块山石上坐着，“邹兄，此地离济南还有多远啊？”

后三人皆穿着衙门的差袍，乃顺天府衙的差人。为首的姓邹，生得五大三，腰间取个羊了递与方文濡，“大人先喝，可别叫什么‘邹兄’，小的哪里担得起？这里离济南府城大约就十几里，大人放心，天黑前准能跑到。”

方文濡将又递回去，着袖揩嘴，接而又揩满脑门的汗，“耽搁不得呀，多耽搁一会，恐怕陆督公就有命之忧。”

那邹差抹了嘴笑起来，“听说大人与陆督公是连襟，陆督公被拘，大人就不怕受牵连？还千里迢迢跑来接人。”

“是有那么一门关系，不过麽也不是什么血气，小妾同他夫人是异脉姊妹。当初在宁波，亏得督公派人救我，才不至于叫我命葬海，救命之恩，何以报得？况且陆督公还没定罪，哪里就至于牵连到我？我要是躲着，哪里算得上君所为？”

“别瞧大人是个弱书生，倒是比好些个武官讲义气。大人放心，您这一去，凭他是谁押解的，也不敢造次。”

方文濡仰面看密林，叶罅上是斑驳的碧空，太西照，晒得人浑发汗。

他掣着袖扇起来，笑意渐淡，“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诸位都是实在人，哪里耍得转那些小人？何况我来，既没有皇上的谕，也没有阁的令，他们不见得会卖方某这个面。”

“看来大人有所不知啊？”那邹差挨到边上坐，随地拣了片稍大的树叶扇风，“皇上虽没谕，可府尹大人调我们几个跟您来，那就是等同于皇上默认了的，不然谁能轻易调动我们顺天府衙的人？”

“是吗？”方文濡仰面窥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当初去找你们府尹大人，是因为听见说大人同陆督公的父亲是旧好友，我想着既是世，必定肯帮这个忙才敢去的。”

“是嘛，单有个哪里用？大人也不想想，当初圣旨是给小沈大人的，皇上要是明着叫人去接，岂不是不信小沈大人？不信他，不就是不信沈阁老？皇上他老人家面上哪里能派人？可我们府尹大人了名的两不粘，这事，他既怕得罪了沈阁老，又怕对不起去世的陆老大人，躲还来不及呢，是断不会轻易见您的，他若见了您，保不准就是皇上的意思。”

方文濡微微后仰，笑目将他上复睃，“邹兄对朝局知得还多嘛，可你对我说了，就不怕惹祸上？”

“我们当差的，就是要揣上官的心思，跟了我们府尹大人这么些年，还不了解他？跟您方大人跑了这么些天，您什么品行，兄弟们信得过，说了就说了！”

方文濡拱手作了个揖，“多谢邹兄慷慨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