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宦 第97节(2/4)

“方才听小哥音，现又听姑娘说话，你们倒像是南班？”

“我知。”窦初瞥他一，缓缓将腰板直，暗里筹忖着陆瞻靠不住，沈从之更靠不住，唯一可靠的便是皇上，若能揣度圣意，大约能受重用。

圣旨虽说依法查办陆瞻，可私到底圣心如何，一直没个风声准信儿。窦初犹豫不定，到底陆瞻该不该杀，杀了若是有悖圣心，前程不保；不杀违了沈从之的意，恐怕也是仕途坎坷，况且已与陆瞻撕破了脸，杀不杀皆是两难……

这厢试艺，芷秋玉箫一曲，云禾趁势起舞，又合弹了一曲琵琶，唱了支《集贤宾》，将掌柜哄得似天降了活宝贝一般，“你们要在这里唱几日？”

虽说是茶馆，哪里又有只吃茶的理？金樽前对唱诗，吃过一杯接一杯，芷秋两年未曾过过这日，一时有些不习惯，酒吃多了，胃里翻腾，嗓里打，只是撑着，由这一席旋到那一席，将一金乌旋至西沉。

不知转了多少个回合，但见王钊门外探首。窦初回过神来，招招手，“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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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女跟着往里，并不打厅上过，单踅一条廊，往后边院里见过掌柜。那掌柜拈着须，见二人摘帷帽，立时瞠目结，“我的，像您二位这样的品貌，何必个散乐？往堂里去，多少银挣不来？”

这厢堆起一脸谄媚走到榻前行礼，“窦大人，那陆公公骨得很，这些日受了这么多罪，是不哼一声，也未见有不住的苗。咱们怎么办呐，这日再捱也总要到京里差啊。”

可巧云禾带着一位相帮, 正派上了大用场，芷秋招呼他上前来，撩开一片帷纱，兰指稍稍一, “你去, 就说是, 与掌柜商谈好价钱, 租要于这个数……”

瞅云禾要快人快语，芷秋忙话，“是南班，我们是宁波来的，到济南投奔旧时姊妹，一时还找不见，先个散乐混着度日。”

西边晴，东边雨，风来无端，将窦初生生刮个冷颤。罗汉榻上铺着一片光，尘埃笃笃末末旋落在髤黑的榻背上，他却坐在凉荫，木怔着，将左手的玉扳指缓缓转着，一圈又一圈。

说着，翻着两个手指比划比划，“那就不讲了，再换一家。这活计平日里你看也看会了，可晓得如何讲吧？去记得讲官话，他们听不懂苏州话。”

残风一动，卷叶飞，孙曰：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他决定堵一把，于是一抹和善得过分的笑意在他面上散开，“还是接着小沈大人的意思办吧，该怎么着怎么着，你们辛苦些，差事办好了，回沈大人自然有赏。”

靠人，终为人所用，不如杀困局，自己走到皇上面前。

不时上去二楼，两个人和准了调，唱了《仙吕·双燕》，座见两女貌似仙娘，婀娜多，又是生面孔，无不喜。只等二人台前唱完了，座王孙公忙招呼到席上唱。

芷秋正往桃良手上取玉箫，佯作叹息，“老鸨诱带良人，叫官府拿了，我们这些人一时没去，才落成散乐。”

那掌柜霎时笑得角皱纹叠，“好好好，我这里正缺南班呢，客官们听你们家乡那些吴侬小调。”

那王钊等人原是沈从之向察使司借调的差役，发前受臬台吩咐，听命于窦初，因此凡事皆以窦初首是瞻。

“那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缓两日休整休整，不急。”

窦初走到窗，垂熙攘街市，车龙，他也曾如这些贱如蝼蚁的人一样奔波半生，却投奔无门，说是靠着陆瞻才走到今日，可若不是当年皇上登基时清缴异党有功，陆瞻也未必看得见自己。

云禾正要说“一日”，芷秋忙掐去，“唱十天半月，寻着了姊妹就往堂里去。”

相帮，钻堂里去，芷秋云禾几人在外等候，大约一盅茶的功夫，相帮来，“姑娘，掌柜讲租一吊钱，倒是不多，只是要先检验检验品貌伎艺，叫我领你们去。”

“好好好，我二楼屏风前现正空着，我领你们上去，上唱了，来再有客叫，只唱你们的，我横竖一日只收你们一吊钱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