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2/2)

我径直走到墓碑似的房跟前，灰的墙面化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我探朝里望去，有一列同样方正的楼梯盘旋而上。

我站在台阶上，微微抬，望着那方狭窄的平台。窗的光笼罩着她，我看不清她的脸，也听不清她说的话。我什至记不起她的声音。坐在那里的只是一团模糊的朦胧的雾气，依稀有着躯和四肢的形状，连那本画册都比她的样貌清晰；但我知她是谁。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现在这里的是什么。

——我曾经到过这里，曾经不知多少次在这楼梯上来去。大脑或许忘记了，但还记得清清楚楚。我光着一只脚，踩着楼梯一级一级往上走，松散零碎的回忆像灰尘落在我肩上。走到某一层的时候，脚步自动停了，停在楼梯的转角平台前。

一瞬间，女人手中的白影有了形状。那是一本薄薄的画册，她的手指正翻动那些五颜六的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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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那个词语就会从中冒：自行车，篮球架，泥球台，消防栓……

只是在我模糊的印象中，这窗台应该差不多和我一样，我要踮起脚来才能看到楼的空地——这是不是说明，我上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儿？

耳边响起几丝柔的呢喃，有一个女人正在小声说着什么。她的廓在光里慢慢浮现，像一团模糊的雾气。我看到她坐在一张小椅上，怀里拥着一捧银白的光。她的双手是摊开的，有什么东西被放在她的手掌上。

我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右脚光溜溜地踩在泥地面上，很凉，还有一些细小的沙粒硌着我的脚掌。这非常真实，足以让我从一个浅短的小寐中醒来。我离她只有几步远了，她坐在光里，我站在影。我看到那本书的封面，和封面上手持剑的勇者，却还是看不清她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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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开放的休息平台，空间不大，只够放得两把椅；中间开了一扇很大的窗，但没装玻璃，窗台的度大约到我的腰。我的视线在窗台上停留了一会儿，原本光洁的泥面绽开裂纹，漆也跟着剥落，变成我记忆中的样。

思考暂停的刹那，一束光从云沉沉的天幕落，穿过云层，穿过窗，落在我面前的平台上。地面化开一方金，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漂浮。它们被气推动着聚拢到一起，把光描摹形状。

那个和窗台一样的我，站在这里的时候，是在什么呢？

——是一本书，我想起来了，当时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本书。

我知她，却又记不清她。我见到她的日很少，想念她的时候很多。她就像一个在破晓前匆忙到访的梦境，用糖黏在上；只要我睁开睛，她就会化在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