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之二）(2/2)

「……你说昔澈那小可真有桓儿好？」

──皇天后土，实鉴此心，如是背义忘恩，定受天人共戮！

幽幽一语，起先胶着于司徒豫央、不愿同他会的墨目光缓慢带开，末了直直睇向司徒豫，月柏常面悠淡，向来云淡风轻的面上此刻犹是明凈止。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司徒豫也！

他未开，司徒豫便也没打算延续原先话题，俩人遂而相对无语、相望默然。

然此刻，月柏常这话可是在他悔了？可这两事到底大相逕，又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司徒豫直言对予月柏常，然却不见后者应答，他邃眸抬了抬，略一沉，尔后再开之瞬，已是压了不少心绪，「……月老，我瞒你之事，是为不诚，你可怪我；愧对月桓之事，是为不义，你亦可怨我；然当年咱俩在望渊岭前立生死之约，赤胆拳拳，岂是玩笑！岂能浮谈！你知我不是那般轻诺之人！」

稍歇气，他再次执起杯盏让茗，不料茶凉香散，竟是岩韵釅釅不再了。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月柏常也！

昔年驰骋漠荒数十载，躓踣鼎立更迭无数，他曾是轻狂年少豪气云，懋勋彪炳繁不胜数，如今受昊帝所託掌这靖寧荆州，亦是羡煞旁人，直天归所眷，乃属命注。然司徒豫却想得简单轻巧，只想得妻如此、得如此、得友如此，便已不枉此生走一遭。

举给激冷汗涔涔，更为自个儿竟是忘了月桓先天弱而心有懊悔，可再是歉疚，皆不及听得月柏常语尾那儼然意有他指之词来得心惊胆寒！

状似无可奈何，语气底却是溺，话落至此，司徒豫面上再探不着先前半分凝重之，他边边细细打量月柏常的动静，料想自个儿方才这番话说得是顺畅合宜，侥倖亦好，没准能让对方消气不少。

望渊岭可是个怎样的地啊……昔年一诺，又如何可以这般轻谈！

司徒豫看着，却是笑意满盈，十足地了然于怀，只想往復秋，烟消云收，便如他这般。

须臾之怒，转瞬释然。

当年他俩契若金兰，遂以天地为证，望渊岭前结为兄为弟，拜把之诺贵值山河，千金亦不得。

司徒豫此刻纵使极恼月柏常这般不择言，然来往多年，诚然却晓得这知的脾虽说忠厚敦实、刚正不阿，可逢是论及月桓抑或月靳的事儿时，从来皆是护短。冥顽不灵、鑽角尖，这些年他可是没少看过对方一意孤行地胳膊朝弯，每每那沉不住气的模样恍若变了个人似，总让司徒豫大叹陌生至极……识不得、当真识不得呀。

这般想来，司徒豫重重叹了气，再：「你知我从未嫌过月桓不好，月桓是极好的，这我晓得。我不忧他弱不能伴临儿安稳一世，也不忧他哪儿武短哪儿文的，我知你为了守我俩当初为替两娃儿谈好的亲事费煞苦心……可月老，你会同我动气不便是因为你真真把月桓疼到了骨里去？我活到这把年纪到底没什么好掛心的，就惟独临儿这娃儿，也是只愿疼着护着，多一日是一日。她若不喜，我不迫她；她既是不愿，我也只得寻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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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直至櫺外天给暮霞渐染，散了苍穹满目澄光，似緹纱轻扬，一夕，杏风轻，半个时辰转眸即逝，月柏常方打破了这寂寧。

那动静方歇，这月柏常仔细听司徒豫所后，却是不声不言，宛如方才的失态举止早已隔烟霏结，不过前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