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5)

“你舅舅呢？斯江。”

顾北武摇笑：“怕宁噶港闲话，还是叫亚叔好。（怕人家说闲话，还是叫叔叔好。）格黄鱼哈灵，侬窝里哪能还有鱼券啊？（这黄鱼太赞，你家怎么还有鱼券？）”

“勒外跟氓阿飞港闲话（在外面和氓阿飞说话），等些就来。”陈斯江笑嘻嘻指指大铁门。

顾北武笑声来：“三千五百斤全国粮票，空白介绍信两本，一百张脚踏车票，八十张手表票。这些东西没人要？知不知你们拿走这些要去白茅岭待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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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叔侬哪能晓得格？（阿叔你怎么知的？）”黄惊呼了起来，立刻把同伴卖了：“对对对，黄颜格，鼓格。”后脑勺跟着挨了两掌。

每次来禹谷邨，除了吃到好吃的，陈斯江还特别喜听大人们聊天，他们不像阿娘阿爷叔叔们总是说些没意思的话，他们会说很多收音机里听不到的稀奇事。去年国一个叫泥松（尼克松）的来上海，友谊商店里摆满了好东西，结果他竟然没去买，戆徒哦小气哦。今年又有个叫西什么克（西哈努克亲王）的来上海，城隍庙为了一碗鸭血汤，杀了一百零八只，结果人家只顾着打网球，没吃，第二天只好又杀了一百零八只，啧啧啧，也太可怜了。他们还会说她爸爸妈妈的事，原来新疆的阿克苏叫小上海，那里的人都说上海闲话。还有大舅舅去的云南更神奇，天天要早上三钟起来去割香蕉（橡胶），还能遇到孔雀。可惜今天来得太晚了，她才偷偷多吃了两块午餐一杯酸梅汤三颗糖，还没听到什么好玩的事，阿舅就要带她回家了。

一帮氓阿飞

“今天我外甥女过节，这污糟事我是不想提的，既然你们跟来了，就说清楚，后来你们给的香烟定金五百块，全赔给那个温州人了。要我说你们还是赚的，没说错吧？”顾北武伸了个懒腰：“对了，温州人报了案，你们要不信，我陪你们去黄浦区公安分局走一趟。”

黄愣了愣，看向其他人。领的打了个哈哈：“没呀，没啥。”

，一啊呜一，满满一嘴黄鱼，开心。

方树人的手一抖，松开了门把手，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命哦。

方树人小跑到铁门边，刚要拉开又忍不住犹豫了一。她对顾北武说不清是什么觉。她曾经恨过顾家的人，那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顾伯伯，第一个站来控诉她爸爸每个月在汽车上的钱足够老百姓一家人过两年，还有顾东文，带着那么多人闯来，把她最喜的钢琴搬走了，砸掉了炉，连卫生间的气片都拆光，还有那么多书，全被他指挥人装卡车里运走了。可是姆妈却说他们是好人，因为顾东文在，爸爸才藏起了最后一块表，那些书才没有被当场烧掉，钢琴才被送去了淮海路国营旧货商店，去年她假装逛街去试了试，音还是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