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想不到吧我还有更新）(2/2)

说这句话时，她的指甲无意识刮着杯某釉质脱落形成的糙面。

“实话说，”黎钦接着说，语气稍稍放松了一些，“最开始，我知他谈恋的对象是你，我还开心的。  我以为他会因此改变些什么。”

咖啡机突然发的蒸汽嘶鸣打破寂静，姜柳芍的肩胛骨随着声响轻微颤动，此刻黎钦袖扣反的光斑正巧落在那蒸汽轨迹上，像手术无影灯照亮了空气中的尘埃。

整个完整规范的“完教材”的反面。

约定见面的那天，姜柳芍提前到了地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桌面上放着一杯柠檬茶，还在微微冒气，玻璃杯外的珠聚成小，从端缓缓，在杯底汇成了一圈浅薄的痕迹，她的手掌覆在桌面上，没有动作，指尖却有意无意地轻轻着桌的边缘，  榆木桌面的年纹路在她指腹蜿蜒，某个突起木刺勾住了袖的边。这个瞬间她突然理解黎成毅为何总在签署文件时用钢笔尖反复戳刺纸面，留痕迹不一的墨。  咖啡馆的中央空调涌着过量冷气。当黎钦的风衣摆扫过应门，姜柳芍正在戳柠檬杯里的冰块，直到声音传来的方向在大脑里确定她才抬起。黎钦走了来。她穿着一件灰的风衣，腰带系得很，走路的时候几乎听不到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黎钦的目光很直接，从门扫到店，很快定在了姜柳芍上。

姜柳芍不知自己对黎钦的印象是否带有偏见。毕竟，她与黎钦的接始终不多，几乎都是来自于自己单方面的臆断，但是在心底，她却毅然地认为黎钦不像是这需要退步的人，为了生存去从而表现成一个听话的家里幼女形象的人：从黎家所有人的态度来看，黎钦始终是一异类的存在，一个无可奈何的需要掩盖的“丑闻”，一个厚重幕布后被撕裂的，需要避之不及地藏起来，和这个家格格不，却又无可避免地与这个家相连，那些只言片语连起来的了解里几乎都写明了一件事：她从来都不符合黎家对“规范”的要求，从一开始就是，却又始终没有被真正排斥去。黎家人对她的态度近乎矛盾，包容又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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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的尾音被窗外救护车的鸣笛声削去棱角。姜柳芍看着她，试图从对方的表里找一绪波动，但黎钦的脸上没有任何显来的绪，只有一淡然得近乎疏离的冷静。

这句话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撞上窗玻璃又折返回来。姜柳芍看见自己呼的气息在玻璃上开小片雾，正好笼罩住窗外广告牌。黎钦低理了一袖，指尖在布料上摸索了几，像是在思考开场的话该怎么说，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停顿，两个人都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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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杯沿的裂纹此刻正抵着她虎的茧，这个突然与记忆重迭——  她盯着黎钦，想要找话来稀释现在的尴尬，但是即使她张了几次，却还是燥的不知能说些什么。黎钦看来了她的窘迫，她继续说“但实际上他还是有些变化，他找过我，问过我能不能从我们医院那边联系到你。”

“让你久等了。”黎钦说，  姜柳芍摇了摇：“是我早到了。”

这句话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她吞了，“他一直有我联系方式。”姜柳芍说。

黎钦走近时没有表现任何犹豫。她把椅拉开，动作很慢，地板被划难听的滋啦声，随手外搭在椅背上，带了一半。

“我不是来替我哥求的。”黎钦率先开，“也不是想帮他挽回什么。”她抬起直视着姜柳芍的睛，语气平静得让人难以分辨她的真实绪，“你跟他分手这件事，对我来说无关要，就像我说的，我只是来找你的。”

这目光让姜柳芍想起实验室的电显微镜，当镜对准载玻片时，所有细胞结构都无所遁形。此刻黎钦的瞳孔在灯照呈现琥珀环状纹路，与被封存在黎成毅镇纸里的蓝蝶复惊人相似。

这矛盾象化为黎钦风衣袋的钢笔——笔帽上刻着复杂的奢牌英文标识，笔却丑陋地缠着医用胶布。

姜柳芍的嘴角动了一，没有发任何声音。她的手慢慢收，把杯朝自己拉了一，杯底与桌面，发细微的声音。最后一句话实在是太符合她对于黎成毅的印象，果然如此，自己能对他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这实在是太天方夜谭，甚至直到黎钦说这句话时，她才醍醐般被醒自己心中那隐秘的，不切实际的被勾起来的幻想——如果能黎成毅不再那样看自己…

质椅背与风衣面料发类似病历纸翻动的沙沙声。黎钦落座时，姜柳芍注意到她耳垂上有枚蝴蝶形状的耳钉，翅膀边缘已经氧化发黑，像是被福尔林浸泡过的标本。

“那我不清楚了。”黎钦耸耸肩，“我不知他怎么想的，对于他来说可能这是一个很令人动的妥协。”

事实上，照逻辑来说因此怀疑起那天看到黎钦笑着对黎成毅还说次请后者吃堂的话是否黎钦的伪装和妥协，但是实际上这样的疑问从未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