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六病室（5）(2/2)

“好，好，以后我来调查一……多半这是了什么误会……”

安德烈·叶菲梅奇十分喜智慧和正直，可是讲到在自己四周建立一合理而正直的生活，他却缺乏毅力，缺乏信心来维护自己这权利。命令、禁止、持，他本办不到。这就仿佛他赌过咒，永远不提咙说话，永远不用命令的气似的。要他说一句“给我这个”或者“把那个拿来”是很困难的；他要吃东西的时候，总是迟疑地嗽一嗽咙，对厨娘说：“给我喝茶才好。……”或者“给我开饭才好。”至于吩咐总务别再偷东西，或者赶走他，再不然脆取消这个不必要的、寄生的职位，他是本没有力量办到的。安德烈·叶菲梅奇每逢遭到欺骗或者受到奉承，或者看到一份他分明知是假造的账单送来请他签署的时候，他就把脸涨得跟龙虾一样红，觉着于心有愧，不过还是签了字。每逢病人向他抱怨说他们在挨饿，或者责怪助理护士暴，他就发窘，惭愧地嘟哝：

安德烈·叶菲梅奇给这类想法压垮，心灰意懒，不再天天到医院里去了。

等到安德烈·叶菲梅奇上任办事以后，他对那七八糟的形分明相当冷淡。他只要求医院的杂役和助理护士不要在病房里过夜，购置了装满两个柜的外科械。至于总务、女理员、医士、外科的丹毒等，仍旧维持原状。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死亡是每个人正常的、注定的结局，那又何必拦着他死呢？要是一个小商人或者文官多活个五年十载，那又有什么好呢？要是认为医疗的目的在于借药品减轻痛苦，那就不能不提一个问题来：为什么要减轻痛苦呢？第一，据说痛苦可以使人达到神完的境界；第二，人类要是真学会了用药和药来减轻痛苦，就会完全抛弃宗教和哲学，可是直到现在为止，在这两东西里，人们不但找到了逃避各烦恼的保障，甚至找到了幸福。普希金临死受到极大的痛苦，可怜的海涅躺在床上了好几年，那么其余的人，安德烈·叶菲梅奇也好，玛特辽娜·萨维希娜也好，生病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的生活本没有什么容，再要没有痛苦，就会完全空虚，跟阿米的生活一样了。

起初安德烈·叶菲梅奇工作得很勤快。他每天从早晨起到吃午饭的时候止一直给病人看病，动手术，甚至接生。女人们说他工作用心，诊断很灵，特别是妇科病和小儿科病。可是日一，因为这工作单调无味而且显然无益，他分明厌烦了。今天接诊三十个病人，到明天一瞧，加到三十五个了，后天又加到四十个，照这样一天天，一年年地去，城里的死亡率并没减低，病人仍旧不断地来。从早晨起到吃午饭为止要对四十个门诊病人真正有所帮助，那是力上办不到的，因此这就不能不成为骗局。一年接诊一万二千个门诊病人，如果简单地想一想，那就等于欺骗了一万二千人。讲到把病重的人送病房，照科学的规则给他们治病，那也是办不到的，因为规则倒是有，科学却没有。要是他丢开哲学，照别的医生那样一板一地依规则办事，那么首先，要的事就是消除肮脏，改成净和通风，取消臭烘烘的酸白菜汤，改成有益健康的营养品，取消盗贼，改用好的助手。

，它们就会化为有益的东西，如同粪变成黑土一样。人世间没有一好东西在起源的时候会不沾一肮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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